前肢帶鐮的無脊椎動物悄聲潛伏,試圖讓自身與周圍疏於打理的綠意融為一體,翡翠般的身軀模擬草根在晚風吹拂下輕微顫動。悄然折疊的凶器蓄勢待發,任由這場捕獵過程在時間裡拉長。
嬌小獵人幾步遠的距離連接著以廉價碎石鋪就的破敗車道,男孩便是佇立在自家前院靜靜的觀察隔壁破舊的老房子,終於在待售的木牌自草坪移除後迎來新的主人。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略顯寬鬆的灰色襯衫在袖口微微捲起下繃緊手臂線條,抱著雜物的手指露出勞動力證明的繭痕。男人正將最後一箱行李搬進建築,腰部的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害怕牽動什麼舊傷。
Danny盯著對方許久,直到男人終於察覺隔著髮絲也遮掩不住的凝神專注集中在自己身上,略帶不安地問:「你看什麼呢,小鬼?」
「你是木匠吧。」Danny毫不猶豫地開口。與此同時,翠綠身影的獵物終於在漫長等待下進入了致命的範圍。一瞬間,那對鐮刀閃電般劃過空氣,攫住了毫無防備的獵物。
男人愣住了,眉頭深擰:「你怎麼知道?」
「你的鞋底沾了木屑,而且搬行李時一直避開重物,腰可能最近拉傷,說明你要不是因為體力不好受不了搬家,就是平常就在幹這些體力活……還有,你襯衫口袋裡的筆夾痕跡不規則,應該是常用幾種不同形狀的筆——像畫設計圖用的那種。」身為前鋸木場的員工家屬,男孩不是沒見過那些如今封存在雜物間一角的專業工具。再說這附近郊區廠房林立,可不是高速公路上隨處可見插畫著明媚氛圍的渡假天堂——這是個悲慘的小鎮,人們滯留在這裡都是為了非自願的受苦。
男人的臉色僵住了,彷彿被揭穿了什麼秘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眼神越發警惕:「你偷翻過我的東西?」
Danny聞言只是搖搖頭,微微笑著回應:「沒必要,我只是看。」男孩的犬齒銳利異常,在對方眼裡似乎閃著寒光。
這小鬼怪邪門的。 男人額頭微微沁出冷汗,詭異的感受如同陰冷的毒蛇攀延而上攫住他的心臟。
「……你真怪。」最終新鄰居嘟囔了一句,匆忙轉身走進了房間,還特意鎖上了門兀自結束鄰里間的第一次交流。
Danny習慣性的收回目光,掐著時間去門口迎接母親和其帶著的年僅6歲的幼妹回家。他已經習慣在生活的壓迫下,藉由關注那些被忽略的事物好幫助自己忽略身上的苦楚。再者,男孩也逐漸從以少有的資訊去臆測他人生活這件事得到人生為數不多的掌控感。